Tuesday, December 31, 2013

草泥馬新年祝願


去年底,寫過一篇《2013大迷信》,每逢 '3' 字尾的年份,都不是好年頭。2013年香港之壞,在價值潰敗、撕裂擴大、希望喪失、無德無能者上位當道,比往年的天災人禍政經危機,更看不見盡頭。

最近,聽到幾段有意思的說話,勵志的東西都有點老套,但一年之始,勵志得起。集合一起,讓我說說別人所說。

之一:comfort zone要鬆

廣告創作人畢明在TEDxKowloon年會裡,叫人要懂得say no. 她說,每個人的孩童時代,掛在口邊的是no,然後不停問why

小孩子,不喜歡的就no, no, no,同時對周遭事物,永遠好奇,不停問why, why, why.

不過,畢明說,長大少許,青年人卻不再say no, 不再問why.  掛在口邊的,變了 ‘because’

我們凡事安插解釋,很快學會了合理化眼前一切,說because, because, because.

畢明叫人say no, 向潮流say no, 什麼叫comfort zone? 當你發現自己生活太舒適,無挑戰,在comfort ‘zone’ 時,你就要「鬆」。走人、離開你的comfort zone.


之二:不下跪

是年,從公眾討論中得到一個強烈感覺,香港人對中國已失去興趣,當內地令人瞠目結舌的荒誕已變成日常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,大家自覺遠離,無興趣再談,更不屑理會。

這件事,也只是云云荒誕事之一。

年底,內地西北政法大學副教授諶洪,來港參加學術研究會後遭校方追究,遭撤消港澳通行證,不允許申請護照。他在惶恐中思索掙扎,自覺不能被「體制」同化,憤而辭職。

他說:「我知道,體制無處不在,我無處可逃。所以,請相信,我的辭職,不是在逃避退縮,我只是害怕失去我所看重的尊嚴、底線和原則。」



「我不反對任何東西,也無法改變任何東西……但我必須回歸,回歸到那個不下跪的自我。

風起了,這時代,要站得直、不跪下、不自閹,談何容易。

年底,看《風起了》,我只讀到,純真的夢想如何被野心家利用。現實裡,多少人為了追逐夢想,在夾縫中堅持,夢圓一刻,卻原來是助紂為虐。竟然,似乎有頗多朋友共鳴。


之三:前傳後教

可以做什麼?也許,不太複雜。

前陣子,香港電台《七百萬人的先鋒》訪問粵劇「萬能泰斗」阮兆輝,在這裡引錄他的話,並非out of context,因為我相信,他說的,適合任何處境。

節目最後,阮兆輝談到自己永不言休,原因是,要為自己畢生所學所得負責。

他說:每個人的成長,有師傅教授,有前輩指點,很多人不經意提點過你,受用不盡,如何報答他們?

祖師名言:「前傳後教」。阮兆輝說:「很多前輩已不在世,我們如何報答?難道燒柱香、叩個頭,就叫報答?當然不是,你要將你所學的,攞番出來,才叫報答。」

所以,他不言退,不言休,回饋自己所鍾愛,把自己珍重的,承傳下去。


之四:草泥馬故事

北有草泥馬,南有路姆西。這一年,香港終於有屬於自己的神獸。

每次見到路姆西,我都想起路姆西個friend草泥馬、又想起草泥馬的故事。



草泥馬,就是南美的駝羊。在安第斯的荒原上,每次問當地人,為何駝羊耳邊總掛著七彩頭飾,你都會聽到這個秘魯民間故事。新的一年,附草泥馬舊文一篇,祝願大家不需再在路姆西橫飛找到慰藉,而在草泥馬的微笑中看到希望。



小駝羊生活在安第斯山脈的高原上,牠們是駱駝的近親。小駝羊的頭像駱駝,但眼神比駱駝要聰慧溫婉;牠們的身軀像羊,柔軟纖細的毛髮總叫人湧起一股緊緊擁抱的衝動。

早在印卡帝國興亡之前,駝羊已是人們的好朋友。孤獨的南美洲大地上,就只有駝羊們幫助人們運送印卡迷城的巨石;安第斯荒原上的寒冬,就只有小駝羊獻出溫暖的毛髮,幫助人們熬過高山的風霜。

故事發生在很久以前。有一天,小駝羊在原野上嚼著枯草,忽聞遠處有一陣微弱的哭聲,小駝羊抬頭張望,只見四野無人,是誰在哭啊?牠四處察看,才發現哭泣的是泥土上一朵小花。

小駝羊問:你為甚麼哭啊?

小花擦乾淚水,告訴駝羊說:我們每天努力長出繽紛的色彩,裝飾著荒蕪的原野,但每次有一點成績,總給你們這些駝羊吃光。我們枉費心機,原野很快又變得黃黃灰灰,我一想起,就哭得要死了。

小花哭過不停,駝羊著急起來,不知如何是好,只懂坦白地告訴小花:高原上可以吃的東西不多,我們生下來就是甚麼花花草草都吃下肚子,不然我們如何活下去啊?

小花聽到,哭得更是死去活來,駝羊沒有辦法,想起為何不去問問那些看似甚有智慧的牧羊人呢?

牧羊人也感到為難,他走回村子問部落的長老。人們集合幾代人的智慧,才想到了解決辦法。

他們把駝羊毛染成七色,再把毛絨綑在駝羊上作頭飾。於是,荒原上繽紛色彩重現,小駝羊奪去了大地的色彩,但又把色彩還給大地。

小駝羊很高興。從此以後,牠們臉上總帶著一絲心滿意足的微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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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:畢明TedxKowloon演講錄影應該就快會uploadyoutube TEDxKowloon,上文憑記憶而寫。草泥馬故事收錄於《潮池》中。

相關文章:
有關風起了:風起了,心在動
本年大事回顧:撕裂香港2013



Monday, December 30, 2013

風起了,心在動



(30/12/2013 刊於晴報專欄《風起幡動》,本文略加長)

看宮崎駿告別作《風起了》,後排幾位少女,不停在感動位爆笑;完場,主題曲響起,她們頻呼:睇唔明,哈,真係睇唔明,哈哈哈…

也許,真的難明,因為宮崎駿最後要說的事,不再純真、不再是孩子的心思;不再是童話,是現實世界。

故事主角是二戰時日本零式戰機設計師堀越二郎,他夢想設計飛機,那個時代,這夢想是詛咒,因為只能設計戰鬥機。二郎成功了,他的完美工藝,殺人無數;機師,也沒一個活著回來。

少年時代與女孩在大地震中邂逅,多年後重遇,病危中成婚,淒美情緣,主人公忠於工作、奮力追夢,卻沒有陪伴妻子最後一程,讓她孤獨離去。

如果說《風起了》「反戰」,恕我看不出,那些質疑戰爭的對白,幾個殘骸的片段,不是主線,倒似是安撫觀眾的點綴。

宮崎駿引退了,大師畫他喜歡的故事,就是如此,沒有什麼明白不明白;他為自己畫,為日本人畫,為日本的劫難而畫,也不需要管其他人明白不明白。

當《飛機雲》響起,後排少女狂呼「唔明唔明」,字幕升起,彩雲燦爛,風起了,心倒動了一下。

多少人為了追逐夢想,在夾縫中堅持,夢圓一刻,卻原來是助紂為虐,忽視家人與至愛,失去的不能挽回。宮崎駿告別,畫他喜愛的真實故事,側寫逐夢的代價與現實之殘酷。看不懂的人是幸福的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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逐夢的五種方式

Friday, December 27, 2013

荒村行‧榕樹凹


灰霾籠罩、天色惱人時,郊遊也有好去處,就是到密林隱秘處,尋訪荒廢村落。 

最近有意無意間,路過幾條新界東北的荒村。有猛鬼傳說兼近日新聞話題之鎖羅盤 (見《盛衰鎖羅盤),地處開揚寬谷,小徑清晰可循,其實不算隱秘。

根據朱維德著之《香港舊景掌故新談()》,鎖羅盤風水欠佳居民棄村之說為誤傳。六十年代,真正因風水問題棄村的故事,在附近西流江半島的兩條村,磨刀坑與牛屎湖村:

「磨刀坑對著墳洲和鬼洲,又有爛船排,當時更有街渡沉沒,溺斃村民,全體便遷居避禍。」

西流江往牛屎湖廢村路上,遍地枯葉,林木陰森,大樹擋路。廢棄近半世紀的破屋,別有一番風景。(見《廢村牛屎湖)

本文想談的,是有「小吳哥」之稱的榕樹凹村。

同樣是荒村一條,榕樹凹的特色,當然是榕樹。人們離去,林木發威,榕樹根扯碎屋簷、穿牆而過,重新佔領,宣示主權。




 遊榕樹凹,宜預留時間,尋訪破屋內的遺物、樹蔭下的光影。



 看樹根的姿態,如何把瓦頂磚牆,一層層分離、撕裂、挾持、擁抱。



陰涼處,一叢叢劇毒顛茄。




村口,有一棵粗壯大樹。

如今,榕樹凹是無人之境、荒涼一角。這裡,會變成地產商的樂園,還是繼續讓大榕樹佔領?未來事不可知,今天就好好觀察記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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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榕樹凹,從鹿頸出發,沿沙頭角海邊步行約個半小時,榕樹凹村頗大,要拐進小路細看,宜逐屋搜尋,才能找到村民遺物與樹根的形態。此行得友人指路,穿梭破屋群,甚有「小吳哥」之廢墟感。(註:文內圖片除「挾持瓦片」一幅攝於鎖羅盤,其他皆攝於榕樹凹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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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周末天色理應不錯,又要把握假日心情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