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esday, September 27, 2016

橫洲登山記:東南西北,官商鄉黑



髻山北望,豐樂圍魚塘濕地
是日登山,目的地,乃有「官商鄉黑,東南西北,一覽無遺」之橫洲髻山。(明報星期日生活陳劍青語

髻山只約百米高,比遠處的嘉湖山莊還要矮,由北面盛屋邨出發,不足十分鐘就能登頂,北望豐樂圍的魚塘濕地;向西日落方向則見遠近馳名的「嘉湖山丘」,違例傾倒的泥頭山瘡疤,多了一層草皮,正是聊勝於無的補救措施。聽說,這裏是風水寶地。

髻山西望,「嘉湖山丘」開始重鋪草坪
頑石上作畫,題曰「湖光山色」
山頂附近,有人新近在一塊石頭上作畫,題曰「湖光山色」,畫中人泛舟湖上,曲徑通幽,一切只屬美好幻想而已。作畫人甚有幽默感,皆因畫作正對之處,就是「橫洲風雲」的那塊醜陋的棕地。

「湖光山色」之下,見貨倉貨櫃
一直以來,每次走在元朗至上水一帶山頭,俯瞰元朗大平原,你就會見到,地、平地、一大片平原,誰說香港缺乏土地?

當然,平原中,散布村落,無論原居民非原居民也好,拆人祠堂搬人家園,不容易亦不應該;但更大地方,乃荒廢農田,當中一片雜亂,就是眾多廢車場、貨櫃場、露天倉庫、大型機械停車場,而且不少乃遭霸佔的官地。

髻山東望,橫洲風雲上演之處
 丫髻山之巔望向東,看清楚那一大片遙遙無期之橫洲公屋地,政府不發展,實在說不過去:

(1)   土地就在大路邊,西鐵站在不遠處,基建開發已備,那條福喜街其實頗闊,也有擴建空間,所謂交通問題肯定是藉口;
(2)   土地早已破壞,成為廢車場貨櫃場,改建公屋,理應方便又快捷,不須搬人也不用砍太多樹;
(3)   大片遭霸佔的官地,屬短期租約,收地不應有困難;
(4)   若說那些廢車場與露天倉庫也是經濟產業鍊的一部分,我就不相信這些極低端經濟活動,政府找不到善用土地的替代方法;葵涌貨櫃碼頭就有很多多層倉貯與貨櫃交收場,向高空發展,不是甚麼尖端科技登月探險。


不過,本人素來寬宏大量,看「橫洲風雲」之官商鄉黑指控,就讓疑點歸於被告。

例如,鄉事大佬夥同潮爆金毛飛,到社區會堂踩場力撐梁振英,可視為純粹出自真心的愛慕與欽敬;例如,我們也應相信,梁振英與新界不同社團關係良好,純粹出於識英雄重英雄的俠義;又例如,那次小桃園飯局,都是本着「黑社會也有愛國的」國策,忍辱負重,梁粉們都很偉大;至於針對朱凱廸的死亡恐嚇,只是有些義氣仔女,食飽飯無嘢做,想全世界都知道他們的低調而已。

就算相信這些,沒有官商鄉黑「勾結」,只有無間斷「合作」,官員的說辭,仍然充滿破綻。

不是先易後難,是欺善怕惡。滅三條村,怎會容易過收回爛地停車場?

不是分期發展,根本就是遙遙無期。政府的長遠建屋計劃,計數計到十年廿年後,若認真想發展,不可能無時間表無詳細計劃。

不是摸底,根本就是跪低。為何只摸鄉事數人,摸足三次,然後政策大改?最後,狗急跳牆,謂也摸過民主黨,以示「廣泛摸底」,只係補飛;最後政府澄清,只是與民主黨人談過興建第一期的四千個公屋單位,根本同爭議中的橫洲棕土地無關,張炳良局長公然誤導。

橫洲地段部分是被佔用官地,面對橫洲地霸,官府不止容忍,還轉為短期租約,不敢動人半條毛。

政府盲搶地時,在其他社區見縫插針,地區人士多反對,政府還不是堅持上馬?又不見政府押後三五七期才發展?

走到丫髻山之南,近朗屏邨,有一片森林一樣的茂密綠化帶,正是「第一期」公屋計劃選址,將要毀滅三條非原居民村落。霸地者,政府寬容,容許他們繼續賺大錢;蟻民住的小村,就可以隨意宰割,叫你犧牲小我。


髻山之南,三條非原居民村落在掙扎
正是,學生爬牆,佔公民廣場一晚,沒有任何私利,你兇狠追殺覆核判刑;霸佔官地數十年,獲利豐厚,你就純良如羔羊。蟻民不服,大有道理。

髻山山徑,一小時能走完,山路平緩,但思潮澎湃,土地爭奪戰的張力,東南西北,一望到底。

有評論說,這次「橫洲事變」乃「關公災難」,我真係想噴飯。這不叫關公災難,因為不是公眾溝通出問題,是大官心態有問題。講多次,這不只是摸底,是跪低;不是先易後難,是欺善怕惡;不是分期發展,是遙遙無期;這裏也沒有風水寶地,亦無所謂傳統權益,風水早已破壞,廢車場不是傳統。

若在髻山標桿柱上,掛一幅「官商鄉黑,東南西北」的大幡,你說是多麼的宏偉。



(本文文字,原刊於晴報專欄《風起幡動》及明報專欄《2047夜》,此為合併加長圖片版)